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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第01期

“携”自然而建

作者:铃 草/编译      阅读人数154




印度卡西人建造的“活桥”
 

这是一种称不上“进步”的设计,也是一份古老的默契,它理解、尊重自然法则,为子孙后代创造了环境友好的未来。
 
       几个世纪以来,印度梅加拉亚邦沼泽丛林中的卡西人一直使用印度橡胶树的树根来建造“活桥”。梅加拉亚邦在季风时节频遭洪水,是全世界最潮湿的地方之一。这里的居民早已习惯借助“自然工程学”的方式,将泥沼间的树根连接起来。他们在树根之间插上槟榔茎,引导着桥慢慢“长出来”。一些桥的历史超过500年,有的长达30米,可承受15人以上的重量。其中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身属游牧部落的卡西人竟会长期建造耗时如此之久的工程。这里的人通过与自然对话来理解自然法则,将对生态系统的保护转变为一种仪式和文化来捍卫子孙后代的未来。在西方,我们称之为“原始工程学”。
 
       这也许可以纠正我们对“原始”与“进步”的理解。美国哈佛大学设计学教授、主研本土设计的专家朱莉娅·沃森耗时六年完成了一项细致的研究,带领我们走进一个濒临灭绝的世界。为了凸显启蒙时代方兴未艾的工业,那时的人们曾决定用“原始”来评判这个世界。
 
       菲律宾伊富高省位于崇山峻岭之中,这里的居民将70度的山坡转变为耕地。一代又一代的人传递着这样的知识:将多余的土修成护土墙,在山坡上建梯田,种粮食。稻田可以过滤、净化雨水。借助这种独特的生活方式,人们保护大山免受雨水侵蚀。这个有着2000多年历史的生态系统俨然是一部地景艺术作品,更是一座集体劳动的丰碑,铭刻着敬畏自然的箴言。

 


菲律宾伊富高省的梯田
 
 
       在这里,劳动和节日由农作物说了算。最盛大的节日是收获,最神圣的日子是休耕。几个世纪以来,山坡守卫着这片土地。它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1995年)的首个风景地,但却因每年近10万名游客的到访而变得岌岌可危。
 
       远离旅游业的“苏巴克”一直保留着世界上最古老的社会生态系统。“苏巴克”一词来自印尼巴厘语,它既描述了梯田的灌溉方式,也代表了数千年来共享水资源的农民集体。躬耕于火山之阴,裨益于山土之沃。与东南亚诸多地方一样,巴厘岛的水文地理与宗教交织,人们崇拜生育之神。自11世纪以来,对水资源的管控减少了水土流失。挖渠排水和灌溉系统避免了农药的使用,也让青蛙和鳗鱼等动物能悠闲地生活在田地旁的池塘中。然而,在1960年至1978年间,诞生自美国的“绿色革命”迅速蔓延到全世界。这场革命提倡引进基因改良作物来更快地获得碳水化合物,以缓解全球饥饿问题。单一作物限制了植物物种的多样性,导致地球变得贫瘠。在巴厘岛,肥料流失也威胁着环岛珊瑚礁。2006年,印尼政府启动政策来降低肥料对珊瑚礁造成的伤害。201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这一地区列为人类遗产。如今,除了农药和水资源匮乏的问题外,这片脆弱万分的土地又要面临旅游业的威胁。
 
       伊朗沙漠中,波斯人修建的“坎儿井”将山区的地下水引入德黑兰。不同于古罗马水道,“坎儿井”不容易被发现,但通过航拍照片可以看见一系列贯穿地下水道的井。上世纪70年代以前,伊朗人通过这种手工挖掘的系统供水。超过2万口井分布在长度近17万公里的范围内。“坎儿井”是挖出来的,因此也是耐心的象征。挖出来的泥土可用于制造砖块,挖到潮湿的泥土就意味着到达了含水层。地下水渠解决了水蒸发的问题,斜坡则解决了水流动的问题。井是公用的。与所有史诗故事一样,“坎儿井”的故事也离不开征服与死亡:滑坡和沙尘暴使其成为一项堪比采矿作业的精密活动。在沃森看来,对地下水的加速攫取应该是“坎儿井”系统衰落的首要原因之一。

 


巴厘岛马哈吉里的稻田



波斯人修建的“坎儿井”地下水道

 
       3700年来,生活在玻利维亚和秘鲁边境旁、紧邻的的喀喀湖的乌鲁斯人一直建造“漂浮岛”生活。起初,乌鲁斯人建造“漂浮岛”是为了远离印加等敌对部落;如今,他们成为这个南美洲最大淡水湖的主人。“漂浮岛”由压紧的稻草和芦苇建造而成,以沉落在湖底的压实树根块为锚固定。几十年前,人们向湖中引入其他物种以促进渔业发展,于是灾难降临:这些物种威胁到了湖中的自然平衡。沃森说,乌鲁斯人曾战胜过入侵物种,但旅游业却再次破坏了这里的文化。如今,这里有2629人生活在90座“漂浮岛”上。
 
       6000年来,在伊拉克南部湿地——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交汇处,沼泽阿拉伯人也生活在“漂浮岛”上,守护着波斯湾重要的生态环境。如今,这种景象正逐渐消失。这些“漂浮岛”让沼泽阿拉伯人得以在危险的沼泽地上生存,其人口数曾一度达到50万。在这里,水除了维系生命和帮助运输外,还起到了防御作用。沼泽阿拉伯人仅需三天左右就可以在岛上建起房屋,且不需要一钉一木。他们使用当地的一种“竹子”,利用拱形和格子形结构来快速搭建简单或复杂的建筑。这种材料几乎是万能的:可将其捆绑起来制作立柱或横梁;也可利用其柔韧的质地加工制作地面或屋顶。用这种方式搭建出来的房子可以使用25年。2006年,伊拉克政府在联合国的帮助下恢复了国内近58%的湿地。许多曾因湿地干涸而被迫离乡的沼泽阿拉伯居民在那之后选择重返家园。10年后,这里被列为人类遗产。
 
       如今,要是有敢于尝试的建筑师试图在水上、沙漠中或悬崖边修建建筑,可以提醒他们,来自不同文明的先人们早已在认识环境和预测变化的基础上做到了这些。我们认为的“原始”知识正在证明自己是属于“未来”的。这些留存下来的部落及其传统透露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信息:已经存在了数个世纪且仍屹立不倒的事物,可能并不需要改变。设计师建造的并不只是物品和城市,更是一种文化。因此,不应将传统与原始主义混为一谈。一些部落了解且尊重自然,其所具有的未来眼光值得被世人称赞。

 


乌鲁斯人在的的喀喀湖上建造的“漂浮岛”



沼泽阿拉伯人仅需三天左右就可以建一座房子。

 

原文作者:阿纳特克苏·萨瓦尔贝亚斯科亚
 
[编译自西班牙《国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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