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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第03期

我的极地梦

作者:Kyle/编译      阅读人数130
 



作为苏联北极梦的前哨,港口城镇迪克森在1991年后日渐萧条。
 


一旦你在北极生活过,那里将深入你的骨髓,永不停息地召唤你。
 
 
       我的童年是在北极圈里度过的。我在苔原上奔跑,在极夜时期步行去学校的路上观赏极光。极夜,这个富有诗意的名字,不仅指那两个月的黑暗冬季,也象征着一种深邃的精神世界。多年前,我离开家乡季克西——俄罗斯拉普捷夫海岸边的一处偏远港口,客居在不同国家的各大城市。但北极始终在呼唤我回去,我渴望那里与世隔绝和节奏缓慢的生活。我的遐思可以像来去自如的风一样,驰骋在冰封的北方旷野中。这里的每件物品都寓意深远,每种色调都意义非凡。只有站在这片土地上,我才是真正的我。
 
       我照片里的人物也是如此。他们的故事就像一本书的各个章节,揭示了不同的北极梦,又因对这片土地的共同热爱而串联成篇。有一名隐士,想象自己生活在海面一叶舟上;有一个年轻姑娘,梦想与心爱之人在世界边缘共度此生;有一个族群,遵循传统,传诵祖先的神话,以此滋养民族的过去和未来;当然,这里还有苏联探索与征服极地的抱负。每个人都是出于某种理由待在这里的。
 
       第一个梦是属于维亚切斯拉夫·科罗基的。他常年在巴伦支海域一处偏远半岛上的霍多瓦利卡气象站工作。用科罗基的话来说,这片土地狭长而贫瘠,就像一叶孤舟。第一次见面时,我立刻认出了他身上的防水油布夹克,那是我家乡所有男性在苏联时代都穿的那种。这名极地勘察员将毕生精力都献给了北极。及至今日,他仍在报告北极的天气。
 
       气象站外,我能听见冰块移动和磨碎的声音,疾风让无线电线嘶嘶作响。站内却很安静,只有科罗基的脚步声和一扇门发出的咯吱声暗示着时间的流逝。每隔三小时,他出门,再回来,嘴里嘟囔着自己观测到的天气情况,“南西南风向,每秒12米,最大风速高达每秒18米,风力越来越强,气压越来越低,暴风雪即将来临。”接着,他通过一台老式无线电传送设备向另一头素未谋面的人报告。
 
       极夜让我的思绪乱作一团。有一天,我感到难过,问科罗基:“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怎么熬得下去?”他回答:“朋友,你奢望太多,这种日子很正常,况且这里的每一天并不完全一样。你瞧,今天你看到了明亮的北极光和一种薄冰覆盖海面的罕见现象。星星跑到云层后面躲着我们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今夜星光重现,这不是棒极了吗?”
 
       我和一对年轻夫妇共同生活了一个月。叶夫根尼娅·科斯基科娃和伊万·希夫科夫在俄罗斯另一处冰封的边缘地带收集气象数据。他们曾在西伯利亚的某座城市度过一年,随后,科斯基科娃邀请她心爱的希夫科夫一起北上搬至卡宁诺斯。他们监测天气,砍柴做饭,照管灯塔,照料彼此,只能通过一架停在远处的直升机获得医疗帮助,而且由于天气恶劣,直升机往往不能按时返回。科斯基科娃几乎每天都给母亲打电话,但似乎没什么新鲜事可说,于是她常常让母亲开着免提去做家务,而科斯基科娃只是安静地坐在电话这头,听着远方家中的声响。
 
       或许是与世隔绝的缘故,埃努尔米诺村的300名楚科奇族人依然保持着传统的生活方式。他们效仿祖先,背靠陆地,依海而生,遵循祖辈代代相传的神话传说,绵延至今。他们以猎人身份为荣,遵照国内和国际标准捕猎海象、鲸鱼,以维持村落度过漫长的寒冬。在距离埃努尔米诺不远的地方,我和一位研究海象的科学家在一间小木屋里待了两周。其中三天,约有10万只海象在屋外游走,它们的行进和打斗让小屋左摇右晃。为了不吓到它们,我们躲在屋里,悄无声息。
 
       在喀拉海岸边,伟大的苏联梦埋藏在迪克森小镇的冰天雪地中。在小镇的巅峰时期也就是上世纪80年代,它被称为苏联北极地区的首都。然而,自苏联解体后,这里几乎成为了一座鬼镇。随着该地区气候变暖,新的城镇或许即将诞生。但见证了如此大规模的人类挫败,我感到痛心。
 
       在我回到北极的第一周,黑暗笼罩着迪克森,而后极光在天际飞舞了几个钟头,给所有事物涂上了霓虹色。一座士兵纪念碑在绿光照耀下如同《弗兰肯斯坦》中的科学怪人。在玛丽·雪莱的笔下,这个怪物最终逃到了世界尽头北极。几小时后,极光散去,迪克森也渐渐遁入黑暗之中,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霍多瓦利卡,北纬68.941°,东经53.769°    
 

 
科罗基驾着手工制作的小船独自漂浮在狭窄的海湾里,他一生中有20年都在附近的霍多瓦利卡气象站度过。
 

 
科罗基走向一座废弃了十多年的灯塔,气象站的柴火不够时,他会撬走这里的木板。
 

 
每隔三小时,科罗基就用这台老式无线电设备将气象数据传送至距离最近的城市——800多公里外的阿尔汉格尔斯克。
 


科罗基用火柴搭建的灯塔模型,下面压着一本苏联时代的参考书《海冰动力学》。
 

 
一只名为钱妞的鹦鹉陪伴科罗基用餐,它的名字源自苏联时代的热门动画片。


 
   卡宁诺斯,北纬68.657°,东经43.272°   

 

 

科斯基科娃像对待水晶摆件一样,用报纸把苹果挨个包好,以免它们被冻坏。
 


气象学家希夫科夫在储藏室墙板上写下“世界边缘”。
 

 
科斯基科娃和希夫科夫采集水样以测量卡宁半岛沿岸的海水盐度。
 


夫妇俩走向俄罗斯极北之境仅存的几个灯塔之一。
 

 

19岁时,科斯基科娃开始了第一份在极地站的工作,很快便意识到北极是自己的归属。



   埃努尔米诺,北纬66.954°,西经171.862°   
 
 

楚科奇老人尼古莱·罗威廷陷入对亡妻的思念中。
 
楚科奇猎人家的海象头骨,海象肉是该族人赖以果腹的主要食材。



身穿楚科奇传统服饰的小女孩跳起了民族舞蹈。

 

夜幕降临,猎人捕获灰鲸后返回家中。返程途中,他们缄口不语,在心里祈求灰鲸的原谅。
 

 

10万只海象的嘶吼吵得人夜不能寐,但屋内却因屋外海象的体温而变得温暖。



   迪克森,北纬73.507°,东经80.525°   
 

 
这座丰碑旨在纪念二战期间抵御德军的苏联士兵。
 
苏联时代的课本
 
曾经热闹的迪克森文化中心如今空无一人。
 
迪克森废弃学校窗户上的洋娃娃
 

极光照耀下的迪克森小镇屋内。在这座城镇的全盛时期,居民达5000人。

 

原文作者:叶夫根尼娅·阿尔布加耶娃

[编译自美国《国家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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