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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第05期

当男保姆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作者:陈其慧/编译      阅读人数56

 



“娘子军”中的异类
 
       我总会被当成孩子的爸爸。当我陪雇主的孩子外出时,即使我和孩子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旁人也会把我当作他们的爸爸,从来不会觉得我是个“男保姆”。在我看来,“男人从事幼儿相关工作很不寻常”的观点本身就是奇怪的。我在教育师范学院学习时,选修小学教育课程的200个学生中只有20个男生。目前,从事早教相关工作的英国男性仅占总数的3%。许多男性认为自己缺乏和幼儿打交道的能力。也有说法认为男性根本与这一领域无缘。
 
       这实在大错特错。对孩子来说,生活中有男性参与是非常必要的,“男保姆”和“男幼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四年前,我和朋友创立了中介机构“男保姆和我”,除了提供托儿服务,我们也提供早教和儿童护理相关的教育培训。
 
        在运营过程中,我们切实感受到了父母谈论起男女保姆时的区别对待。这种差异体现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譬如厨艺。他们会问:“男保姆会做饭吗?如果不会的话,我自己解决吧。”抑或是出于安全考虑,要求对男保姆进行三重无犯罪记录审查。这都是一些雇佣女保姆时并不会单拎出来商量的事项。我有时甚至想问问他们,如果父亲的男性友人来探望孩子,需不需要进行无犯罪记录审查。
 
       好在这种情况正逐步变化。近期我收到了越来越多雇佣男保姆的单子,这很惊人。如今我们公司的保姆名单中,男性保姆有30人,女性则为20人。这是我们机构迄今为止头一次男性保姆数目超过女性。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更好。我知道许多人仍对“男保姆”这个词抱有疑虑,当下社会,保姆这一职业仍和女性挂钩。我希望有朝一日这一职业的性别色彩能够被抹去,但要达到这个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男保姆和我”机构的创始人詹姆斯·麦克柯洛森
 

孩子们的需要
 
       我从21岁起开始当男保姆。在这之前,我是一名儿童网球教练。我母亲是一名社工,父亲是学校校长。对他们而言,从事和孩子相关的工作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但他们仍对我选择成为一名男保姆感到惊喜。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私立小学的助教。我毕业于公立学校,一开始对私立学校的环境自然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当我发现自己是唯一的男性教职工时。校长曾提醒我,我会在家长中非常受欢迎,那时我还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课后辅导和节假日照顾孩子的请求不断出现,我才明白,在这个环境里,父母双方大都是高薪阶层,拥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但很难抽出时间陪伴孩子,他们需要额外的帮助。另外还有一些家庭则因为男方工作繁忙,而女方需要一个男性在家中给予孩子更多陪伴。
 
       我很快就接到了工作:在这些家庭出国旅游时陪同照顾孩子,给许多学生做课后辅导。我喜欢保姆工作带来的挑战和回报,因为在这份工作中,我确实感受到自己对这些孩子产生了影响。
 
       我为一个家庭照顾孩子长达12年,直到现在。除了经营我的中介公司之外,我仍兼职为这家的孩子提供保姆服务。他们有四个孩子,我从这些孩子出生起照顾到他们五岁大。我原本是这些孩子的家庭教师和体育教练,但很快就变成了他们的保姆。他们的母亲起初担心我没法照顾好四个孩子,她会说:“去公园的话,留一个孩子在家由我照顾吧。”但实际上对我来说,在照顾过一整个班的小孩子后,四个孩子根本不是问题。我可以很自豪地说,我带孩子外出,从未发生过任何意外,既没有弄丢过他们,也没有让他们受过伤。
 
       自然,我也成为了站在校门口迎接学生的老师中的唯一男性。如果这些学生的小朋友们来学校,他们最开始会很惊奇地打量我并问我是谁。这时,我会和他们聊一聊足球或者电脑游戏,七岁大的男孩顿时觉得我是他们见过的最酷的人。女孩们会拘谨一些。我负责照顾的一个小女孩,在小时候会大方地向朋友们介绍她“很酷的男保姆”,但长大后就不同了。有一次,我陪她和她的朋友去一场音乐会,但很显然她不希望我陪着。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这些孩子不再需要我。我是多余的,成了一个落伍的老家伙。

 


实习男保姆们
 
 

成长路上的平权道标
 
       见证这些孩子成长并发现你对他们的人生产生影响,是一件如此令人称奇的事情。我职业生涯最骄傲的时刻,发生在照顾一个没有用心上学的孩子期间。我知道他有能力做得更好,因此教导他时格外用心。他最后以全校第二名的成绩毕业,那时我真的很自豪。
 
       但这并不容易。保姆和孩子父亲的关系有时候很难处理,对男保姆来说尤甚,因为比起与父亲的关系,孩子和男保姆的关系通常会(或看起来)更亲密。设想一下,当父亲下班回来看到自己的孩子和男保姆愉快相处,而这样的时光又恰恰是自己无法给予孩子的,这对父亲来说的确是一种煎熬。很多孩子的母亲说不想要男保姆,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自己的丈夫。男保姆代替了父亲的角色,这是非常可悲的。
 
       我从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我会尽量让孩子父亲参与到和孩子们的游戏中。这听起来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但我确实把“向父亲展示如何和孩子相处”视作我工作的重要环节。我喜欢听到我照顾的小男孩说他们长大后想成为像我一样的男保姆或者小学老师。我能教给这些孩子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成为一个能照顾子女的父亲,这个道理对于女孩同样重要。鼓励男性承担更多的育儿职责,也正是在帮助女性从相夫教子的固有观念中解放出来。
 
       因为新冠疫情的蔓延,我们面临着一系列新挑战。全面封锁期间,政府举措模棱两可。理论上,保姆可以去雇主家中照顾孩子,但仅限于须有护工照顾的必要情况。这让保姆陷入了矛盾的境地:要么承担感染风险,要么暂时失业。但对居家工作的父母来说,托儿服务仍是刚需。
 
       我的理想是不分经济背景,向所有家庭提供托儿服务。获得正式教师资格后,我曾在布里克斯顿的一所公立学校工作,同时也兼职当男保姆。一些单亲家长会请求我在课后继续照顾他们的孩子,这使我产生了创立“男保姆和我”的想法。我们的保姆很棒,他们的工作行程总是被安排得满满当当。那些抽不出时间照顾孩子的单亲家庭尤其需要我们的帮助。我还希望能和当地学校合作开设补习班,一步步实现我的理想。
 
       我对我的事业充满热情,但这对我的个人生活造成了一些麻烦。我几乎没有什么空闲时间陪女朋友。我也问自己:会不会因为照顾别人家的孩子而无法顾及自己的孩子?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会雇佣保姆,我想亲手抚育自己的孩子。
 

原文作者:詹姆斯·麦克柯洛森
 
[编译自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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